新加坡的雨来得急,豆大的雨点砸在滨海湾的玻璃幕墙上,噼啪作响。杨泽东站在金沙酒店的观景台,望着雨中的鱼尾狮雕像,手里捏着一份皱巴巴的收购预案——这是黄婷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,封面上“目标估值:80亿美元”的数字被雨水洇得有些模糊。
“泽东,真要碰这摊子?”老马站在他身后,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被捏得变了形,“金沙酒店不光是酒店,还带着赌场、会展中心,股东里有美国的博彩巨头,水太深了。”
杨泽东没回头,指尖划过预案上的“地理位置”一栏。金沙酒店盘踞在新加坡最核心的滨海湾,三座塔楼像三枚金色的楔子,扎在城市的心脏位置。更重要的是,它的赌场是东南亚最顶级的,每天进出的都是全球富豪,而会展中心常年举办国际金融峰会——这些人,正是他黄金业务要触达的“高端局”。
“水越深,鱼越大。”他转过身,把预案递给老马,“你查过现任股东的底细吗?”
“查了。”老马点上烟,烟雾在他眼前散开,“主要股东是美国的拉斯维加斯金沙集团,这几年受疫情影响,赌场营收跌了三成,他们早就想套现了。但狮子大开口,80亿只是底价。”
“80亿?他们不值这个价。”杨泽东笑了笑,眼神里闪过一丝锋芒,“疫情期间,酒店入住率不到20%,赌场停业了半年,负债表比我们去年淘汰的电脑还难看。”
他走到落地窗前,指着楼下的泳池:“你看这无边泳池,以前是网红打卡地,现在三天才换一次水。他们在等一个冤大头,我们不能当这个冤大头。”
第二天,谈判在金沙酒店的会议室开始。拉斯维加斯金沙集团的代表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,叫约翰,一见面就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,把一份厚厚的估值报告推到杨泽东面前:“杨先生,金沙是新加坡的地标,80亿已经是友情价。”
杨泽东没看报告,反而递过去一份自己的资料:“约翰先生,这是贵集团过去三年的财务数据。疫情期间,贵司在新加坡的业务亏损了15亿美元,负债比率高达60%。您觉得,一个资不抵债的‘地标’,值80亿吗?”
约翰的脸色变了变,显然没料到这个年轻的中国商人会做这么足的功课。他干咳一声:“杨先生,您只看到了短期亏损,却没看到疫情后的复苏潜力……”
“潜力不能当饭吃。”杨泽东打断他,指尖在桌上敲了敲,“我给个价,55亿。现金支付,一次性结清。”
“55亿?”约翰像听到了笑话,“杨先生是来开玩笑的吗?这个价格,连三座塔楼的钢筋都买不下来!”
“买不买得下,您心里清楚。”杨泽东靠在椅背上,语气平淡,“贵司在澳门的项目也在亏损,华尔街的分析师已经给你们标了‘卖出’评级。如果再拖半年,别说55亿,45亿都未必有人接盘。”
他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,剖开了对方的软肋。约翰的脸色从红转白,拿起水杯的手微微发颤。
谈判陷入僵局。约翰借口“需要请示总部”,暂停了会议。老马凑到杨泽东耳边:“泽东,会不会太狠了?55亿确实有点低……”
“狠?商场上的仁慈,就是对自己残忍。”杨泽东看着窗外,“他们昨天还在和迪拜的财团接触,想抬价。但我敢肯定,迪拜人给的价不会比我们高。”
果然,下午约翰回来时,态度软了不少:“总部说,可以降到70亿。这是底线。”
“58亿。”杨泽东寸步不让,“我再加3亿,但有条件——贵司必须剥离赌场的运营权,只保留酒店和会展中心。”
约翰愣住了:“你不要赌场?那是金沙最赚钱的业务!”
“我要的是平台,不是赌桌。”杨泽东笑了,“我开的是黄金帝国,不是赌场。”
他心里打得很清楚:赌场利润高,但监管风险大,容易惹上麻烦。他要的是金沙的“高端流量”——住在这里的富豪、参加峰会的大佬,这些人未来都可能成为他黄金业务的客户。至于赌场,甩掉这个包袱,反而能让收购更顺利,也能让新加坡政府更放心。
约翰显然没料到这一步,纠结了半天,最终咬着牙答应了:“60亿,不能再少了。再少,我没法向董事会交代。”
“成交。”杨泽东伸出手,“但我要派团队提前入驻,做尽职调查。如果发现有隐藏债务,价格还要往下砍。”
约翰握了握他的手,掌心全是汗。
签完协议的那天晚上,杨泽东在金沙酒店的顶楼餐厅请客,团队的核心成员都来了。窗外是新加坡的夜景,灯火璀璨,像撒了一地的黄金。
“明天开始,这里就是我们的了。”杨泽东举起酒杯,“但这不是结束,是开始。”
黄婷笑着碰杯:“我已经联系了国际会展公司,下个月就把全球黄金峰会拉到这里来开。到时候,让全世界的大佬都看看,谁才是黄金市场的新主人。”
向杨也兴奋地说:“我打算把我们的信息系统和酒店的会员系统对接,分析客户的消费习惯,精准推送我们的黄金产品……”
老马没多说,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,眼眶有点红。他想起一年前,自己还在物流公司当调度,每天对着货车时刻表发呆,做梦也想不到,有一天能参与几十亿美元的收购。
杨泽东看着眼前的团队,心里突然有种踏实感。从杭州的小楼到新加坡的地标,从15亿到掌控百亿资产,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这些人,有的懂金融,有的懂技术,有的懂物流,像一颗颗齿轮,精准地咬合在一起,推动着这个庞大的机器向前运转。
“对了,”杨泽东放下酒杯,看向老马,“酒店的名字得改改。”
“改啥?”
“叫‘泽东国际’吧。”他说得轻描淡写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从今天起,这里就是我们在东南亚的桥头堡。”
窗外的雨停了,月亮从云里钻出来,照亮了滨海湾的水面。杨泽东站在窗前,看着“金沙酒店”的招牌,仿佛已经看到了它换上新名字的样子。
他知道,收购金沙只是第一步。接下来,他要把这里变成黄金交易的枢纽、全球富豪的会客厅、甚至是影响国际金价的“信息中心”。
就像当年在期货市场一样,他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,却把底牌藏在最深处。
夜色渐深,餐厅里的笑声还在继续。杨泽东端起酒杯,对着窗外的月亮,轻轻抿了一口。酒液醇厚,带着点微辣,像极了他这一路走来的滋味——有苦,有辣,最终却酿出了属于自己的醇厚。
属于他的时代,才刚刚开始。